赐婚宴那么大的事,皇帝明显是要放弃老七了。如若北境也垮了,司徒府未来堪忧。念及此处,他眉头紧锁,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未及多想,众人再次出现在天政殿内。
短暂的休息,隆圣帝的脸色似乎没有了先前那般怒意。他扫视着众人,抬手揉捏起眉心。
见状,司徒文深吸一口气,而后大步出列。“陛下,韩英之罪,铁证如山,国法难容。
《大周法典》明确有载:亲眷有失护佑之责,致皇室宗亲蒙难,罪大恶极,当以重刑。
四公主于韩府自缢,此乃震动朝野之事,韩英身为驸马,罪责难逃。
陛下若不依法惩处,国法威严何在?我大周以法治国,当为列国表率,断不可因私而废公义。
奏请陛下下旨,勿要再行拖延。”
“司徒文,你何时转投监政府了?萧如讳这大御不如交给你来做?”言罢,隆圣帝眉头紧锁,佯作压抑不止。“内廷司的人是死了吗?纪符晟都没开口,你就如此的急不可耐?”
闻言,司徒文神色微变,躬身再拜“朝制严谨,皇帝岂可轻忽?
老臣既为辅政,便有监察之责。《中枢政要》凡涉皇室大案,必查决,以稳朝纲,安民心。
现今如此迁延,已使朝野不安,流言如矢,乱人心智。若不依朝制行事,朝廷公信荡然无存。
陛下圣明,岂不知朝制为治国之基?朝制若乱,国将不国。
老臣虽万死,亦当行辅政之责。”
“真会说。”隆圣帝冷笑一声,满脸厌恶。“怎么?朕若不允,尔等打算撞死在这金殿之上?
司徒文,收起你这一套,又是礼法,又是朝制,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何不将凉州七郡要回?”
见纪凌如此嘲讽,司徒文神色不变,继续进言。“国礼攸关国运,凡公主者,皇室象征,贵比明珠,其安危关乎国之颜面。
公主惨逝,若韩英脱罪,国礼崩坏,皇室尊严如坠泥淖。
皇帝身为天子,守护国礼乃天责,岂可为其它意而弃之不顾?
但行如此,实非明君之道。”
闻言,隆圣帝起身来到对方身旁。“司徒文,你就没点新词?
朕若是摘了你的脑袋,却不知有违朝制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否则便是不忠。”司徒文伏地叩。“不过,老臣身居宰辅,国家危难之际,又岂可驾鹤西去。
陛下,祖训如天,为大周立世之根本。
天子执衡,不偏不倚,以法为纲,以礼为范,不以功高而枉法,不以亲疏而乱政。
若因韩忠之功而偏袒韩英,是弃祖训于不顾。祖训若废,朝廷根基动摇。
便是九泉之下,陛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何以面对大周的历代先帝?”
“又是国法、朝制,又是国礼、祖训!想拿这个来压朕?你在期待什么?”隆圣帝余光扫了眼韩忠,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差不多了,再下去就过了……
司徒文微微摇头,目光直视纪凌:“朝制森严,凡涉命案,皆有常例。若因韩忠之功而废常例,日后何以令众臣信服?
且国礼有云,皇室之尊,高于一切。公主之死,若轻饶韩英,是为亵渎国礼,令皇室蒙羞。
祖训亦诫,天子守公正,无偏无私。陛下若袒护韩英,是违祖训也。
老臣所言,可有偏颇?老臣说言,可是信口雌黄?
至于期待?老臣只盼大周昌盛,如此便是心中唯愿。”
此话一出,隆圣帝一脚将御案踹翻。他满面怒容,来回踱步。许久过后,也未曾再言。
但见此状,萧如讳当即补刀。“大仲宰所言老臣附议。”
事态的走向似乎有了结果,群臣眼看皇帝就快顶不住压力,赶忙齐齐跪地。“臣请陛下纳谏,赐死韩英。”
“臣等请陛下赐死韩英!”
“臣附议!”
“陛下,老臣附议。”
“大都督?”张岳心神荡漾,正欲开口求情,却被韩忠死死拦住。
许定山亦是眉头紧锁,他侧目看了眼赵阔,见对方没有表态,却也退回了原位。
几息之后,韩忠缓步出列,苍老的面容上似乎带着八分失意。“陛下,老臣御下无方,以致公主身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