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得已,不是不舍,而是自愿。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面无表情说道:“好。那就随你便。”
她看着他,忽然说:“y先生不是一直不喜欢联姻么?这样一来,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他也注视着她,勾了勾唇,说道:“不错。我一开始就不接受这个婚约。”
她不语,过了几秒,骤然起身。
“那就这样吧,”她侧过头说道,“东西我会让人都搬走,不麻烦你。”
她匆匆地想要离开,他看着她的侧影,突然起身,挡在她的面前。
“Z先生想要反悔?”她抬头时,现他们离得太近,退后了几步。
“我从不反悔,”他说,“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她说:“好。”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漂亮,能透过它看见她的灵魂。至少曾经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却不知道了。
他问:“退婚这个决定,我已经知道,作为利益考虑的想法了。但是我不知道作为‘你’的想法。我想知道,Z小姐想要退婚吗?”
他带着点诱导的语气,平静而温和地问她的“真实想法”,仿佛仍想试图证明,她只是迫不得已。她本来努力压抑的悲伤,听了他说的话后,忍不住喷涌而出。 她低声说:“Z小姐也想退婚。”
他看到她垂下眼,但来不及遮住红的眼眶和聚集在眼角的泪水。他想不出有什么样的事,能让她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仿佛世界要在她身后崩塌。
他隐隐心软,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看到她似乎并没有说的那么坚定,并不喜悦,而是感觉到从掌心连到肋下的阵痛。
他上前一步想要给她擦眼泪,她却警惕地退后,身后撞上餐桌。他停下脚步。
“为什么?”他轻声问道,“为什么?我想知道Z小姐的想法。”
这个问题让她开始回想起什么,身体冷了下来,愤怒逐渐升起。
她擦掉眼泪,抬头盯着他:“Z小姐说,她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似乎被这句话固定在原地。他或许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拒绝过,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带着恨意想道。他静止时也像一副完美的雕塑,她冷眼看着他从凝固到重新活过来。
他说:“是因为那个花边新闻吗?如果你是不满意我的回答,我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解决。”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他想道。
但是她却更生气了,冷着声音说:“你真的以为我就是为了这才闹的?别把这当成给我的恩赐。y先生,不要把我看得那么轻贱。”
他说:“我没有轻贱你。”
她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说道:“你确定?”
她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你自己清楚。”
她打开手机,找出她之前拍的那张照片背面,举起来让他看。
“这是你自己写的。”她说。
他阅读屏幕上的拉丁文,皱起眉:“我不记得有这件事。”
她气笑了,收起手机,直接说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当你对一个女人有兴趣时,你喜欢的是她本身,还是喜欢她满足你那变态爱好的那一面?你引导她,让她继续在你面前展示痛苦,然后你来扮演上帝,一边拯救她,一边观察和享受她的痛苦与挣扎。”
就像凝视一幅画,驯养一只流浪狗。你把她当作雕像,当作墙角的花瓶,当作生来不幸,祈求被宽待的可怜人。你把她当做一堆待完成的石头,雕琢出你喜欢的模样。
“……所以,你想当皮格马利翁,但我不是你的伽拉忒亚。”
他面色更加苍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是他没有反驳,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感觉冬日的寒冷透过玻璃和暖气,无情地穿透她的身体。
他默认她对他的评价是对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迷茫,甚至有些脆弱。她几乎没见过他这样迷茫的时候,那样游戏人间、不受约束的人,居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内心隐藏着极端的虔诚。
她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从来就没走出过那间教堂吧?”
他猛地看向她。
少年主动脱离的东西,它对他的影响并未消失。就如同那辆没有离开家门的阿斯顿马丁,他一次次地撞上树干,被困在逃离的循环里。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多说无益,只会更加难堪。
他忽然现今天傍晚的夕阳,刺眼得像某天清晨的日出。那天他们做完打架似的爱,坐在地上。他想遮住她的眼睛,她却拒绝,拉下他的手,眯着眼直视日升。
她说:“我要看看太阳。”
那时她的眼睛就像现在一样,被阳光映得如同焰火。 他轻声说:“现在,你自由了。”
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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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反悔》
不好意思,这章憋了很久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