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从周诚口中得知袁家兄弟二人的为人和秉性,以及袁夫子夫妻明里暗里偏帮袁攸。
钱盛安找袁牧之前也调查清楚,袁家人近来的矛盾。
彭敬品了口茶,瞥了两眼脸色不虞的袁牧,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在禹州多年积攒了些人脉,你若做豆腐生意袁攸不是你的对手。
起码能将所有酒楼和大富之家的生意全都招揽过来。”
袁牧笑笑:“大人说的是,只是,这豆腐生意我不打算做。”
彭敬眸光闪了闪:“为何?”
“爹娘不给我这个方子自然是不希望我跟二弟抢生意,这么多年我和妻儿都在禹州没能对爹娘尽孝,是二弟一家在照顾爹娘。
我现在的买卖虽没豆腐生意挣钱,倒也没有难到无法糊口的地步,实在不行还能找别的出路。”
彭敬听罢倒是高看他一眼,说道:“天大地大,豆腐方子在你手里,禹州做不了还能去其他地方做。”
袁牧拱手:“多谢大人提点,我若去其他地方做豆腐生意,爹娘二弟知晓必然会对妹妹妹夫心生嫌隙,着实没必要。”
彭敬颔:“你倒是个实诚人,可惜了你妹妹妹夫的一番美意。”
袁牧从府衙出来,三伏天里手脚冰凉。
爹娘若跟他讲明,他绝不会跟二弟抢这生意,可爹娘这样瞒着他防着他,他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不觉走到袁攸家的豆腐摊子。
海面化冻后整个禹州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渔民们下海捕捞,采珠人采集珍珠。
渔村和城里都恢复了生机。
此时辰时,街上很热闹。
袁牧隔街望着生意爆好摊子,他娘和几个弟妹都忙着给客人切豆腐、收钱。
他娘出嫁前是屠夫的女儿,嫁给他爹成了秀才娘子,私塾招收学子要供饭食,每日都要上街采买。
实际上他娘打心眼里看不上小摊小贩。
认为他们低人一等。
事实上,确实如此。
他念书不行,跟张氏成亲后便想做个小买卖糊口。
爹娘坚决反对,不让他丢家里的脸,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夫妻在县城做买卖。
爹娘养大他不容易,他总不能还让爹娘继续养他们一家,无奈之下便来禹州谋生。
当时跟爹娘借了一百两银子起家,来到禹州后受到爹的同窗的关照,租了铺子做起了杂货铺的买卖。
一年后还清了爹娘借他的银子,每年给爹娘三十两银子的养老钱,衣裳和禹州干货特产也没少。
可爹娘还是认为他是商人丢了他们的脸。
因着他商人的身份,他儿子无法走科举之路。
因此老爷子对他将儿子送到私塾念书嗤之以鼻,认为他浪费钱财。
既然无缘科举又何必花钱去私塾念书,只是识字他自己就能教。
可二弟家做豆腐买卖他爹娘不但不嫌弃,还鼎力相助。
爹亲自为二弟家孩子启蒙。
他娘放下架子,来街上帮忙买豆腐。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被爹娘区别对待,袁牧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袁牧站在街角看了好一会儿,也想了许多。
回家杂货铺,张氏神情紧张问他:“知州大人找你去没什么事儿吧。”
寻常百姓都怕被官府的人找,就算没做什么亏心事,心里慌得很。
“没事,彭大人跟妹夫是结拜兄弟,唤他去是跟我说些事。”
袁牧把豆腐方子的事告诉张氏。
免得将来张氏知道后错怪妹妹妹夫不厚道。
袁牧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布,上面写着制作豆腐的方法。
将自己放弃卖豆腐的想法告诉张氏。
张氏叹口气说:“当家的,我听你的。”
家中的小事张氏做主,大事袁牧做主,虽放弃挣钱的方子张氏心痛,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听袁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