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木材燃烧、硫磺火药、焦土等等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她自万历二十七年第一次参战至今,大战十余场,小战不计其数。
从播州(遵义)到酉阳、从云阳出辽东、从永宁到重庆、从成都到陆广,丈夫下狱冤死,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战死沙场。
可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
以前伤亡可能比较大,但那都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基本都还能留全尸。
哪像今天这样,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一支巨箭射同时射杀三四人……
一场今天这种规模的大战,少则两三个时辰,长则三四个时辰,以一方的惨重伤亡溃败而结束。
可今天从他们追击到安南联军的溃败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且对方只伤亡了两三成的情况下就溃败了。
如果一上来就将飞雷炮摆出来,估摸着一刻钟的功夫,安南联军就会溃败。
别说是安南联军,就算是将白杆兵面对这种攻击,结局也是如此。
这就像是一个成年壮汉拿着一把青龙偃月刀与一群拿着木刀木剑的十一二岁的少年在战斗。
人数是多,或许能近身,但木刀木剑却无法致命,而对方一个横扫,能将进攻的人直接腰斩。
火器威力太巨大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引以为傲的塔式长枪战阵中增加了燧枪和掌心雷了。
或许再过几年,像长枪、轻刀等这种冷兵器都会退出军队中的装备序列,以后的战争就是火器的时代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她是安南的统帅,在得到海防城水师覆灭的消息时,有三种选择。
一是率大军立刻向西后撤,进入南掌境内,抓南掌百姓当肉盾或者直接与缅甸腊戍的大军汇合。
二是后撤,直接进入长山山脉,利用熟悉的地形优势与明军打游击战。
三是反其道而行之,立刻率军朝东北急行军,直扑安南与大明交界的钦州(东兴),越过北仑河,进入大明境内。
遇村烧村,遇城屠城,来一个最后的疯狂,血洗了大明所有能遇见的人。
残忍吗?毒辣吗?
对大明来说的确是,但对即将灭国的安南来说,这不算什么。
你都他妈的要将我们灭国了,几千艘战船沉没、数万将士死亡,我杀你几万十几万百姓算的了什么?
至于杀完之后大明会不会一怒之下屠了安南那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无论是这三种选择是哪一种,都远比选择在谅山城与她死拼要好的太多了。
说到底,还是安南没有见过火器的威力。
“硝烟滚滚遮天日,炮火连天裂地时。血肉横飞无人问,生死较量在此时。”
看着战场,秦良玉缓缓念了一诗。
今天一战,安南的精锐尽去。
如果前方拦截的陈谦度够快、洪承畴分兵度也再快一些,那么安南和广南溃败的十万大军不说全歼,至少能干掉八九成。
但最重要的是安奢和瑶族,这两部必须得弄死。
思索间,秦良玉将目光看向了西北方,似乎想看看苗胙土有没有追上。
……
“大哥,明军追上来了,至少有两万人以上!”
“妈的,明军脑子是不是有病,放着安南和广南的残兵不去追,非要追着我们做什么?”
“领,得想想办法,我们没有补给,若是一直被明军缠住,一天后我们就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