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昀迟告诉你了。”顾培闻抬手,一旁的保镖递上平板,他将平板转交给温然。
屏幕中是一段视频画面,温然一愣——s市的军医院里,他向顾昀迟询问李轻晚的下落时,顾昀迟给他看过这段视频。
“她知道了我和舒茴的事,我怎么可能留着她……有本事就躲一辈子,偏偏还要回都,想找她的儿子……”
“……温然要是知道你对他那么好,还会舍得死吗……就算他不想死也没得选,不是吗……你在那天刚好醒来,亲眼看着他被炸死……”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在海里找到他的遗体了吗,还是只能立衣冠冢?”
“你应该谢谢我,让他死得轰轰烈烈,这样你就能永远记着了。”
一字一句,都和顾昀迟给自己看的没有差别,温然压抑着呼吸看到末尾,正要告诉顾培闻自己已经看过,却现本该黑屏并就此结束的视频竟然在继续往下播放。
他看到在顾崇泽说完这句话后,一只沾满鲜血握着枪的手自右下角抬起,顷刻占据镜头三分之二的画面,而漆黑枪口恰好将顾崇泽遮挡住,只露出右侧肩膀一角。
那只手甫一抬起便稳稳停住,连瞄准的时间都无需,果决而冷漠地扣动扳机。
砰——
顾崇泽露在枪口外的右肩因中弹受力而猛地一抖,随后整个人颓然无声地耷拉下去。
视频到此才真正结束。
温然怔怔看着屏幕,捧着平板的手克制不住地微抖着,连呼吸也忘记,只剩心脏猛跳,宛如七年前那道枪声的无数回音。
怎么会不认得,即使裹满血迹,温然还是一眼认出,那是顾昀迟的手。
那晚在病房中看完视频,他抱着枪缩在顾昀迟身边抖,哭着说如果自己也在审讯室,一定会杀了顾崇泽,那一刻他无比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但原来并不需要——不需要他带着枪时光倒流回审讯室,顾昀迟就已经亲手为他报了仇,在七年前。
夜里,顾昀迟依然很晚才回,以为温然已在主卧熟睡,没想到进了客厅,灯光自动打开后,温然就坐在沙上,顶着野蛮生长的刺猬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失眠了?”顾昀迟边脱外套边问,“需不需要连夜送你回195院病房睡。”
“后天要过新年了。”温然答非所问,“顾昀迟,我们什么时候去采购年货?”
“正好要和你说。”顾昀迟将领带拽松一点,“明天早点起,去机场。”
“什么?!”
脑海中已然幻想出顾昀迟选定了适合过新年的城市,两人要一同前往跨年。温然在床上兴奋得失眠,又看到顾昀迟已经睡着了,只好独自开心,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
第二天七点不到,见顾昀迟有转醒的迹象,一晚没怎么睡的温然立马坐起来,推推他:“快点起床了,要收拾一下行李。”
顾昀迟半睁开眼看看他,过了几秒才起身。
下楼后温然现客厅里站了个提着工具箱的人,对方自我介绍是理师,按顾昀迟要求,今早来这里为温然理个。
摸摸自己的脑袋,温然想,的确该修一修了,以全新的帅气面貌迎接新一年。
他很配合地坐在椅子上,十几分钟后,顾昀迟下楼。温然刚要感慨顾少现在起床气好像没那么严重了,就见顾昀迟面色不虞地伸腿踹了339一脚:“咖啡。”
温然闭紧嘴巴,挠了挠鼻子。
正在为温然拍摄理视频的339不情不愿地移向厨房,一边嘀咕:“空腹喝咖啡小心心悸哈。”
很快,理完成,蓬蓬刺猬头变为毛茸茸的碎栗子头,温然看向靠在沙上玩:“好看吗?”不等顾昀迟回答,他又看回镜子,满意地说,“我觉得很好看。”
高高兴兴剪完头,温然吃了早饭和药,随后又赶去楼上,兴冲冲地收拾行李。
所谓的行李也只是在那个黄色旧书包里装进证件和一套衣服,温然背着书包站在顾昀迟面前,立正,敬礼:“长官,我准备好了。”
顾昀迟托着下巴审视他毫无标准可言的动作,评价道:“小学生春游。”
得亏温然心情好,没有和他计较,左看看右看看,问:“你的行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