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什么?”
“两家的关系,我猜顾家快要有下一步动作了。”陈舒茴道,“看来顾董对你挺满意的,不过你也别松懈,他还是很重视顾昀迟的想法的,所以就算你没办法让顾昀迟开心,起码别和他闹矛盾,好好相处,知道吗?”
“我知道的。”
猜不出顾家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也不敢猜。自从那次撞车事故和小路上的意外过后,温然察觉双方关系似乎进入了微妙的相对平衡,至少他没再从顾昀迟脸上看到最初那种真切的厌恶,现在只剩刻薄、嘴毒、嘲讽、冷酷、心烦、不屑、藐视、打击……已经好多了。
就算陈舒茴不强调,温然也不希望再和顾昀迟有任何龃龉,不希望他讨厌自己,不希望他因为两家的事而不悦。甚至,温然莫名其妙地想,为什么顾昀迟总是看起来很不爽,要是他能开心一点就好了。
不过应该只是对自己不爽而已,等哪天自己滚蛋了,也许顾昀迟就没有烦恼了。
夏令营第十天的行程是出海深潜,考虑到安全性,没有深潜经验的学生们提前几天开始训练。有轻微深海恐惧的温然对此身心俱疲,每晚早早就上床休息,好像也晒黑了一些。
几天过后,阳光很好的午后,大家一同乘游艇出。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吹风看海景时,温然经驾驶员的同意进入驾驶舱,他过去总是隔着屏幕看图,纸上谈兵,今天才得以眼见为实。
见温然很感兴趣,而且对船舶构造似乎有不浅的了解,驾驶员便和他聊起来,聊得过分投机,如果不是这艘游艇还承载着十多号人的性命,驾驶员甚至都想让温然来试试开船。
快到达目的地时温然才出舱,第一次和陌生人攀谈这么久,他觉得自己十分有进步。去了船艏甲板,望过去,顾昀迟和陆赫扬戴着墨镜靠在栏杆上聊天。
又往另一边看了眼,贺蔚墨镜反戴在后脑勺,仍缠着池嘉寒在说话。池嘉寒一副要午睡的样子,不想听了,抬手捂住贺蔚的嘴巴,结果可能是被亲了一下手心,他猛地缩回手,往贺蔚肩上拍了一巴掌。
到达潜水位置,大家穿上水肺,有潜水证的自行入水,像温然这种菜菜的无证小白,只能靠潜导们一对一拎着下水,在浅浅的位置停留体验——是适合温然的深度,光线充足明亮,不至于引心理恐慌。
慢慢下沉,温然一边紧张一边看鱼——上次见到那么多漂亮的鱼是在海洋馆。那天是周末,温睿忙着和朋友打游戏没空去,陈舒茴在国外巡演,温宁渊从百忙之中抽出一个下午,带温然去了海洋馆。巨大的水族箱让温然有点害怕,又忍不住好奇地观望。
“等你长大,去考潜水证,就能自己到大海里看鱼了。”温宁渊对他这样说。
虽然现在还没有考潜水证,但也能在大海里看鱼了。身体失重,大脑开始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消除部分紧张与恐惧,温然仰起头,鱼群游弋间,海上的天空像一轮明亮的镜。
其实出乎意料,温然原以为自己会不适应这类集体活动,更适合待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偷偷画画,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到了十分广阔的风景,就像和其他人一样在活着。
下潜至八米左右,温然和潜导停下来,一只海龟缓缓从身前游过,温然出神地目送它,才看到不远处还有两个潜水员。
八米深的海里,大同小异的潜水服,温然却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顾昀迟,另一个大概是陆赫扬,两个有潜水证的a1pha互为潜伴,继续往更深的地方降,那只海龟也摆了摆前肢,跟着他们向下游。
半个小时后,潜导带温然上升回到游艇。上岸后温然顿感轻松,脱下装备,坐在跳水板上擦头,一条腿盘起,一条腿垂入海中。
他光顾着眺望海平线,没注意水下,直到脚腕被冰凉的东西猛然抓住向下拉了一把,温然猝不及防,惊恐地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往后挪。
撑住跳水板蹬上岸,顾昀迟摘下面镜和呼吸器。水珠顺着梢不断滚落,金色阳光下,a1pha被潜水服包裹的身体显现出完美的线条,顾昀迟将湿透的刘海往后捋,露出眉眼。
温然惊魂未定地抬头看他,问:“刚刚是你抓我的脚吗?”
“以为是绳子。”顾昀迟轻描淡写,将其余装备卸下,从一旁抽了条干净毛巾擦头。
陆赫扬随后也上来了,去休息区喝水。为避免再被当成绳子,温然把两只脚都安全地盘起来,然后说:“我在水下看到你了。”
“我潜水服上有字?”顾昀迟一副少来套近乎的样子。
“没有字,就是认出来了。”温然提供证据,“你们从八米左右下潜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只海龟跟着?”
顾昀迟想都不想:“没。”
“没有吗?”温然开始怀疑自己,“那可能是看错了。”
“还有心思看海龟。”顾昀迟道,“你不是有深海恐惧么。”
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说过深海恐惧这件事,温然很不解:“是有,不过可以克服,只要不潜得太深,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昀迟却没理他了,朝另一头走去。
人到齐,游艇开动驶回码头。太阳将要落山,蓝金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地不断起伏,大家待在艉肼的休息区,欣赏落日顺便排氮。
温然去拿了两瓶水,在船艏甲板找到顾昀迟,递给他:“你要喝水吗?”
“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