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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毅啊宁毅,赐婚宴上你能赶来站台子徐某很高兴,可你话里话外诸多试探,徐某可不太喜欢。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眼神中别有一番意味。
几息之后,顾婉君笑着为徐平送去一些菜食。对方的说辞虽有些奇意,她倒也没有表露出不满。“你这孩子,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早就听你姑父提及,朝堂相对,便是司徒文也说不过你。
武成王府早已不胜当年,能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份安宁已是不易,又岂能与你父王相提并论。”
说得好听!徐平微微低头,看着桌案上的杯盏,心中腹诽不已。
相较于魏冉和司徒孝呈,此女的心思颇重,并不似表面这般和善。“姑母言重了。
无论北境还是贺州,皆为大周疆域。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靖北王府戍边安境,忠君为国,说来已有百年之久。
北境苦寒,战事频多,与此处相比,区区边陲小地罢了。外有蛮狗觊觎,内有奸佞谗言,能苟延残喘实属不易。
反观贺州,南起定陶,北至陈关,兵精粮足,沃野千里。论及大周天下,西境魏冉自顾不暇、黔州孙氏青黄不接、欧阳正奇徒有其表、湘州陈王色厉胆薄、都督韩忠年事已高,庸王纪廉有勇无谋。
便是如此,若说大周何人称雄,依侄儿看来,唯姑父是也。”
“真的吗?”宁毅尚未开口,一旁的宁玉却是手托下巴,大大的双眸带着充满智慧的眼神,似乎对徐平的说辞颇为好奇。
见状,宁武侧目而视,当即瞪了对方一眼。“休得胡言,此处哪有你说话的分?还不住口。”
“哦!”被对方这一瞪,宁玉满不服气的将头低下,夹起桌上的美食,一个劲往嘴里送。
“贤侄谬赞了,姑父愧不敢当。”徐平的这番说辞让宁毅大为不适。小王八蛋这是在点自己呢,说来说去,还不是惦记这万里江山?
顾婉君看了眼对方,心中亦是有几分不悦。这是担心日后双方会争天下?八字都没有一撇,小家伙心思也是够深。
有这种想法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既得利益大于一切嘛。顾婉君很快调整好心态,随后笑着朝侍从们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此处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是王妃!”几名婢女缓缓退出宴厅。
待人走后,她转身看向徐平,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也带着几分探究。“这乱世天下英雄豪杰辈出,你姑父还差得远呢。
若说他啊,最为佩服的便是你父王。早在当年,姑母与你父王义结金兰,你姑父只恨相识甚晚,否则啊,如今与你父王便是兄妹五人了。”言罢,顾婉君掩嘴轻笑,真真假假的话术,语气中还夹带着几分调侃。
听闻此言,徐平微微一笑,自顾自的饮下一口烈酒。
见对方并不接话,宁毅突然开口。“贤侄啊,姑父有一事不明,想听听你的看法。”
“哦?姑父但说无妨,侄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放下酒盏,徐平饶有兴致的看向宁毅。
宁毅见状,微微颔,而后语气深沉了几分。“依你看来,如今陛下的治国方略如何?”
徐平稍时一愣,没有想到宁毅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沉思许久之后,他方才缓缓道来:“论及陛下的治国方略,总体来说还是颇为有道。
自打齐王案,朝中推行的一系列新政措施,加强了中央集权,提高朝廷办事效率的同时,也减免了诸多不必要的开支。
虽然收效不算显着,却也是诸多外因导致。依侄儿看,就大周目前而言,当大刀阔斧的改革,以强权剔除一切反对,并征商添赋,以解国库之虚。”
“所言极是!贤侄倒是看得通透。却不知皇帝若要强权治政,是否要收回外军军权。若无此能,无论是何新政,断然长久不了。”说着,宁毅将头一偏,目光看向窗外的庭院。“便如成宗当初,新政推行不过短短三年,各地揭竿而起,士族连连施压。到最后,裕王邺山兵谏,包围华池行宫,成宗无奈之下,当场推翻新政。
军政军政,军在前,政在后。若无绝对的军权大握,即便是周文帝也寸步难行。”
听闻此言,徐平却是摇头一笑。话里有话的,何必呢?不就是想谈削藩吗,遮遮掩掩。既然诸多防范,又说着些做甚。“姑父不愧是我朝的忠臣良将,眼光独到,字字珠玑,侄儿受教了。”
“你这孩子,如此夸赞,你姑父都得被你哄上天去。”说着,顾婉君亲自为二人续上杯酒。“你姑父他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大周莹弱,民不聊生。每每念及此处,他是彻夜难眠。
倒是北境,在你父王治理下,虽历经战火洗礼,却是一片生机。百姓安居乐业,营中兵强马壮。
有此光景,乃大周之幸。若换做他人执政,未必能这般兴盛。”
两人看似对治国方略进行客观评价,实则暗中传递着自己的政治意图。
宁毅多番试探着对方的态度,话里话外就差没点名了让北境谋反。
反观徐平,巧妙的做出回应,也观察着这夫妻二人的神态动作。谋反可以啊,特么你先上,你上我支持。我上?我不上。
没谁是傻子,也没谁有那么好心。
几人聊了那么久,徐平大概也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无非想说北境是老大,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定会马是瞻,日后拥老爷子称帝也未尝不可。
信了你的鬼话。不是喝多了,就是吃多了,
隆圣帝早已让宁毅派兵凉州,而如今的贺州营却见不到半分颓然,这厮想必是私自募兵了,数量恐怕还不少。
念及此处,徐平低头垂目,手指在鼻尖上来回滑动。若真到那一步,最好还是先把武成王府给扳倒。
让他起头必然不可能,倘若皇帝要对他下手,北境在起兵驰援才是良机。
最好是两败俱伤,再不济也得崩掉皇帝一口老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