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焰抖着手找出自己的手机,给陈豫打电话,打了很多都是无人接听,发了很多短信,一条也没回,微信上也不理,他说对不起,又求他哥不要这样,不要不理他,他说很多句对不起,但就是不说他错了,他会改。
他改不了啊。他改不了的。他只是爱他哥。这是不可以的吗?为什么不可以呢?既然流着相同的血,难道不应该是最契合的爱人吗?
陈焰又打电话给陈豫的秘书,秘书果然知道,他说陈豫去国外出差了,具体的出差时间没有说,他也不太清楚。
躲这么远。都躲到国外去了。
陈焰捧着手机继续给他哥发,对不起,哥,对不起,求你别这样,别不理我,别躲起来不见我,我会疯掉的,求求你,哥。
依旧是毫无回音。
陈焰跪在他哥的床边,一句对不起发了上百遍,又问他哥还疼不疼,又求他哥回来,不管怎么打他都行,又说哥我爱你,然而不管是我爱你还是对不起,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很可笑,陈豫不会回复他。
一直到凌晨两点,陈焰终于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于是给陈豫发了句晚安,要好好睡觉,好好休息。
然后安静下来,不再吵他哥了,捧着手机盯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终于等到他哥一句简短的“按时吃药”,他眼泪流满了屏幕,还是和他哥说对不起,但每一句都落空。
第三天陈豫又给他发了一句“按时吃饭”,之后就再也不发了,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从来没再发过一次消息。
陈焰每次吃药吃饭都要给陈豫拍照,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很听话似的,想求得陈豫那一点点的心软,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可毫无用处,他哥好像不会再心软,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消息,不回家,也不肯原谅他。
又突然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回来了,拖着个小行李箱,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无视了蜷在床边地板上的陈焰,把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陈焰也不敢靠近他,隔着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看他拿出一串佛珠,冲自己招了招手,说:“过来。”
他蹭得一下爬起来,腿麻了,扑通一声摔下去,但立马又爬起来,看起来滑稽又可笑,他像那天的陈豫一样,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到他哥旁边,一跪下去,眼泪就成串往下流,真是能哭,怎么能一下就流出那么多眼泪来,像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来势汹汹。
陈豫笑了声:“你也好意思哭。”
陈焰喊:“哥。”
陈豫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哥。”
陈焰还是喊:“哥。”
他总是这样的,做错了事,在做之前就知道他哥会生气,做之后还不知悔改,只会在他哥真的生气的时候一直叫哥,这是万能的吗?一叫哥,就什么都可以原谅吗?
是的,一叫哥,就什么都可以原谅。陈豫还是原谅他,原谅他的伤害,原谅他将自己撕裂。
陈豫把那串佛珠给陈焰戴上,细细一圈,在手腕上,求的是什么呢?
陈豫说:“别再生病了。开了光的,应该有用吧,其实我也不信这些。”
不信吗?那为什么还要求呢?
“但没有办法了,我又不是医生,你一生病,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把你交给医生,可又总想做点什么,不然就不安心,觉得自己有罪,我是你哥啊,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要是可以,我真想什么都替你做了,让你不要长大,不要很辛苦。可是这样,你就会很脆弱,很容易受伤,我以为没关系,因为你有哥,受伤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