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命令扈兵回船上吩咐留守的人运稻米下来做饭。
但正是这个时候,包括吴景在内的所有江淮兵都感觉到了地面在晃动,再然后他们就听到密集的马蹄声从东面传来。
吴景脸色白,大吼一声:
“各军布阵。”
但吼完这句话,他就拉起旁边还愣的孙权,直接踩着涡水直奔河上的军舰。
此刻,吴景明白,淮南兵完蛋了。
当吴景在前头游的时候,孙权也扭头对案上的董袭大喊:
“走!”
董袭脸色来回变化,又黑又红,但最后还是脱掉了铠甲,咬着一把吴钩就跳入了水里。
再然后,靠近涡水这边的淮南兵武士,都有样学样,开始向着河心游去。
等吴景爬上了舰队中的小舟时,孙权和董袭也游了上来,之后又游过来吴景的几个牙兵。
而就是这么点人就已经将小舟挤满了,没办法,其他人只能向着另外的小舟游去。
当孙权上来的时候,嘴里一直在碎语着什么,但此刻吴景已经不在乎了,他将目光看向了岸边,看着他一手酿成的大错。
那些从东面杀来的泰山军突骑铺满了整个边际,就如同潮水一样冲入了岸边的淮南兵。
整片河滩地,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哀嚎,一开始厮杀还停留在外围。
但很快,泰山军就深入进来,他们手里的马槊丝滑的取走每一颗级,整个战场泛起了浓浓的血腥气。
江淮兵不是没勇士,尤其是其中六千左右的都是孙坚留下的精兵,是孙坚倾三吴资源打造的,血勇之士不计其数。
但再厉害的勇士在这样的乱局中都没用,更不用说这些人肚子空空,腿脚泛酸,本就樯橹之末。
如此,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
因为迟迟没有接收到中军的信号,各部原先仅有的抵抗也在泰山军骑军的冲刺下崩溃了。
一些精兵乱糟糟的退到河滩地,看着地上的衣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没有人有一丝犹豫,所有人都用最快的时间退去衣甲,往涡水里猛跳。
这些人是幸运的,因为虽然他们比吴景这些人要慢,但却比那些还对战局抱有幻想的傻瓜们可要快多了。
所以他们也找到了自己的小船,获得了一张活命的船票。
随着混乱越加,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只有跳水才能逃得一命,但可惜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那踩踏就无可避免了。
因为后面挤压的厉害,岸边的溃兵已经完全没有地方来退去衣甲了,然后就这样被挤入了涡水。
能穿铁甲的都是淮南兵中的精锐了,但此刻却如同死狗一样卑贱的沉入了涡水。
这些江淮武士们,绝望的沉入水底,看着湖面上那人生中最后一抹光,最后永逝水中。
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在地狱。
几个人幸运的武士在水中好不容易脱掉了衣甲,浮出了水面。
然后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同时就往脑子里灌,还没等他们缓过气,就又被后面慌乱跳入水里的袍泽们给压入了水中。
而这一次这些人没有再露出水面。
此刻,涡水就彷佛是沸腾的锅水,而那些江淮兵就像是一个个包好的饺子,然后一席一席的往水里掉。
可饺子太多了,水里压着一层,又压了一层,只有少数的幸运儿善水,终于游到了河心。
但真正悲剧的事情现在才开始。
这些小舟本就是舰队备用的,是用来载一些哨探深入到河湾水汊的,本来就不多。
然后又被吴景这些人抢先占了一大部分,真正留给后面的只有五六艘而已。
而抢着五六艘的有多少人呢?不下数十人。
历史无数次证明了,只要资源存在绝对的匮乏,也就是那种九十九份粮食却要分给一百个人吃。
你放心,最后饿死的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人。
所有人都会疯狂的抢夺那些粮食,最后只有少数人抢到更多的粮食,然后大部分人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