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喜讯就是南方的孙坚终于决定加入了陈登所代表的残余汉庭,不仅派了兵力前来支持,还派遣了一支使团,准备过江到下邳拜见何太后。
有了南方最大的势力的支持,陈登这里的汉室流亡政权才有了几分底气。
在帝国,包括朝庭那些流亡的公卿眼里,南方是一个不毛之地,几是茹毛饮血之人。
那何太后之所以在长江边上止步,未尝没有这个原因在。
谁都知道,到了南方后,那些烟瘴下,是没几天日子好活的。
但陈登作为荔浦的土生人,就在长江边上,他比那些人更明白,此时的南方早已经不是前汉时期的样子了。
对帝国来说,所谓的南方就是秦岭—淮河一线以南、横断山脉以东的广大地区。长期以来,这里都属于文明世界的边缘地带。
其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南方过于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大大降低了农业生产的必要性,且在莽莽森林中开辟田地和建立灌溉系统,这对于一个初生文明的难度太大了。
虽然那后面南方陆续出现过如楚、吴、越等能和中原抗衡的大国,但这些国家更多的是和中原互动的结果,其本身在南方的开程度并不宜高估。
实际上,直到在战果后期,扬州所在的江东的确在土地肥沃的程度上仍然被视为下下,甚至很早就作为楚国熟地的锦州,也只是得了一个下中的评价。
到了汉武帝时期,司马迁还是将楚越的确描述为:
“地广人希、饭稻羹鱼,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贾而足,地执饶食,无饥馑之患,以故呰窳偷生,无积聚而多贫。是故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
也就是说当时的南方依旧还是依赖于渔猎采集,这些方式所获得的产品大多只能果腹保暖,不能像谷物一样积累成财富。
而且这些食物也很有问题,多数江淮以南的人都会早夭。
可以说这样的看法,在当时的帝国精英们中是非常普遍的。
南方,狗都不去。
但随着新莽时期中原大乱,越来越多的中原人南下中原,同时因为南方地方豪族的崛起,他们也开始重视江东地区的水利设施。
随着人力的流入,技术的增强,地方豪族势力的崛起,整个南方获得了空前的大开。
其实就水热条件来说,南方和北方相比,有着太高的条件了。
而无论在什么时候,哪地方能养活更多的人,哪地方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直到他土地承载的上限。
就陈登自己的家族记载中,南方的人口增长在这二百年间获得了巨大的增长。
到了本朝最后一次的人口统计,位于南方的诸郡人口中,丹阳郡六十三万;会稽郡四百八万;吴郡七十万,比之中原亦是大郡;
而豫章郡人口更以一百六十六万高居全国前茅,远河南尹、颍川郡。
而这还只是户籍上的人口增长,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那就是户籍上的人口是国家的,剩下的则是自己的。
而依附于地方豪强的人口数量实际上要比户籍上的还要多,再加上那些逃亡到山林里,被称呼为百越的人口,真实的南方人口数量已经相当不小了。
人口多了只是一个结果,其背后蕴含着南方终于可以成为粮食产出重地了。
实际上,朝廷那边也是直到安帝时期才认识到这一点,这才两次大规模调集扬州、荆州的租米,去赈济淮河流域及更北方的郡县。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太多人低估了南方的潜力了,还觉得南方只是争霸舞台上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陈登并不属于这群人,他相当重视南方,甚至要不是为了收复淮北地区的失地,他一定会将州治放在广陵,以方便攻略南方。
只是可惜,如陈登这般见识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孙坚。
这个在中原战场中失利的天才将领,在处处碰壁后,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他的家乡。
所以,陈登慢了一步,孙坚已经整合了大半的扬州和豫章地,已经不可为敌,只能为友了。
如此,才有了陈登相约孙坚北过长江一会的想法。
其实孙坚也将这次北上当成一个重大契机。
那就是陈登说到底还是江北人,对于南方的情况实际上也是带了点滤镜的。
和中原成熟的开系统不同,此时的南方文明更准确的是一种沿着水网分布的点状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