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双、庞淯二人则在沮儁的带领下,带着少部分的北兵去追赶皇帝,最后在西门那边相遇。
君臣再一次相遇差一点都抱头痛哭,小皇帝没有怪罪沮儁,还让他带着残余的北兵作为扈从,一同离京。
之后,皇帝又感谢了梁双、庞淯二将,嘉许了他们忠心国家的忠勇。
二将诚惶诚恐,皆是用命。
这会,被皇帝喊过来时,沮儁正布置完过河的顺序。
现在忽然被皇帝问大车能否过河时,沮儁下意识就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驾车过河,只要稍微遇到个石头,整个大车都要倾覆,那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嘛?
但这话刚到嘴里,沮儁就明白这肯定是那些公卿的意思。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松了语气:
“这条河水流有点急,大车要想过河,非得将大的辎重都丢下车,人拽着麻绳过河,然后选一流的车手控制才可以过河。”
皇帝听了大喜,下命令就按这样办。
在这边清车的时候,沮儁和羽林郎们先骑着战马,手里拽着麻绳开始渡河。
虽然水道急,但沮儁和众骑士骑术都很精湛,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过河了。
这边过河后,几人来不及休息,就开始在岸这边打绳桩好接引队伍过河。
等车差不多清理好后,公卿和队伍一起徒步涉水。
他们拽着绳子,一步步在水里踱步,有些腿软摔倒了,也有后面人帮忙站起。
好在后面没有追兵,不然这点素质要想安全过河是真的堪忧。
花费了两刻钟后,队伍终于全部过河,然后就等大车过河就行了。
对岸,十几车大车已经换上了技术最好的车手,然后在河道上都清空后,他们也开始吆喝着牛开始过河了。
牛很稳当,踩着水就向着对岸踱步过来,但即便这样还是有车翻了。
因为后面大车的拖累,牛即便踩稳了,后面车的轮子被石头给挤住了也是白搭。
最后,一番折腾下来,还是有三辆大车被抛弃在了水里,牛倒是被牵了过来。
这就是西行路,路路难过路路过。
皇帝心里也越振奋,认为自己的事业也和这路一样,虽然曲折,但却光明。
也就是在过了丰水,天子的队伍遇到了牛辅派在前头的哨骑。
在听说牛辅的骑队就在不远处时,刘协的心情是复杂的。
就个人来说,皇帝不仅和牛辅没有矛盾,甚至还对牛辅是有恩的。
当年牛辅随董卓第一次入京的时候,刘协就对牛辅憨直的样子喜欢,常在董卓身边夸赞,说凉州诸将中,就属牛辅老实可靠。
当然,在董卓面前这样夸一个人,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不过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是自己人,也不会因为皇帝这话就骑什么猜忌心。
但后面,每每需用兵,董卓就偏偏留着牛辅不用,但你猜怎么着,那几场仗都是和泰山军的战事。
最后牛辅因祸得福,当各大将都折损在东线的时候,他反成了军中有数的大将了。
而后面,要地西线的凉州羌乱用兵,牛辅就成了那最合适的人选了。
总之,牛辅能有现在地位,和皇帝的关系是不浅的。
但皇帝还是心慌的,因为他被凉州将的那种蛮横跋扈给弄怕了,深怕自己刚离了龙潭又进虎穴。
就在他心里患得患失的时候,对面牛辅已经卷着烟尘奔了过来。
还不错,牛辅的骑队在距离皇帝还有小三十步的时候就停了,然后刘协就看到头前的牛辅利落下马,然后快步趋了过来。
虽然刘协知道自己样子也很狼狈,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天子的派头,昂着头,不让自己堕了威仪。
但刘协可能并不知道,他现在这幅样子落在牛辅眼里是什么样的窘态。
牛辅走来,眼睛一个劲地在瞧,见皇帝全身上下真实邋遢狼狈:
他身上穿的是件土布单衣,腿上套的是件武人穿的大袴,只是袴腿上都是泥浆。然后皇帝的头呢?也不用冠系着,而是用一条红色的束带绑着。
而且因为之前淋过雨,又刚刚淌水过河,皇帝身上黏糊糊的,连头稍都打绺了,附近还蚊蝇群集,虽然又人在边上驱赶,但还是弄得皇帝不耐烦。
牛辅心里有了想法,走到皇帝面前后,一点不敢怠慢就这样伏在地上叩。
而皇帝因为害怕,也就这样硬挺着让牛辅跪着,好定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