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第一波过河的小卒,实在很容易被敌人直接干掉。
季容业勉强眨了下眼,表示自己听见。
徐非曲:“公子最要?紧的事留在本?地,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任务就算成功了一半。
“其实鹤山问题不大,这块地方地势不占优,但?地段不错,距离永宁府并不远。
她的声音很轻缓:“公子细想,驻军人多,你不可能?每一个都眼熟,万一有?谁准备藏些人在里面,旁人也无?从发现。”
季容业理?解徐非曲言下之意。
孙侞近不敢派高?手来永宁,是担心对方会遭到岑照阙的毒手,不过屯田兵人那么多,往来时?完全可以做到鱼目混珠,而且鹤山就在陪都边上,假设自己这边的计划是偷运些高?手来奇袭问悲门?的话,鹤山的确挺合适。
季容业看徐非曲的目光顿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怀疑对方跟自己一样?,是别人安插到江南的眼线,又有?些怀疑对方只是在试探自己。
对方既然是问悲门?的人,又怎么会提出对自己不利的意见?
徐非曲:“不过季公子是咱们的好朋友,就算占据有?利位置,你待在江南时?,也不会当真的做什?么的。”
季容业闻言,赶紧写了“自然”两字。
因为心情激动加上身体不能?移动的缘故,他的字迹有?点丑。
——安定下来后季容业会不会真的为难朝轻岫两说,不过作为一个有?着基本?求生欲的人,他此刻要?不是得用手抓着笔,绝对会拍胸脯表示自己愿意跟问悲门?友好相?处。
说明了自己的友好后,季容业跟着又写了一串话——
“身为下官,某有?时?不得自专,不知足下可有?教我?。”
展现了强硬态度并被迅速打回去后,季容业就开始了示弱,他现在是在告诉徐非曲,自己官位低,不得不听京中的命令行事,不过他把话写得很含混,确保就算这些丑陋的文字被第三方发现,也不能?精准定位到他身上。
徐非曲:“在下也想过,你初来乍到,恐怕跟本?地帮派稍微冲突一二,才好依照计划行事。”
——表面关系的不友好有?时?会让季容业看起来更加值得信任,徐非曲一直在向帮主?学习,不因为棋子目前?不是自己的,就放弃
季容业用连续的眨眼代替点头。
他不能?太快转向,还得考虑自己的说辞是否会被孙侞近信任。
能?做到左右逢源也得靠天赋。
徐非曲:“如今夜色已深,咱们又有?事情要?商议,请公子随我?走一趟。”
季容业:“?”
他刚听见“夜色已深”四个字时?,还以为徐非曲会直接告辞。
徐非曲淡淡:“总不好让人看见季公子喉咙处有?剑伤。”
季容业了然。
来人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明显是担心他首鼠两端。
季容业也不能?说对方多虑。
因为他现在真的还没完全下定决心,的确可能?会选择出卖对方。
季容业一面想,一面无?可奈何地意识到江南情势跟自己预料的不大一样?。
武林盟在北边,盟中那些老于世故的前?辈也都在北边,而根据季容业往日听说过的消息,江南这边的著名豪杰多是年轻人。
既然是年轻人,做事难免不够老道。可今日一见,季容业却发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起码徐非曲给他留下的印象,就很像是朝廷中的某些老油条。
此刻季容业的穴道解了一点,他嘴唇微动,做了个口型:“在下的荣幸。”
他知道面前?的三位都是狠人,一个放哨一个砍人一个动脑,配置相?当全面,没给自己留下半点可乘之机,对方说了要?他跟着走,就只能?跟着走。
徐非曲在季容业身上点了一指,让他能?自由活动,然后:“未免惊动贵属,季公子给他们留个消息再走。”
季容业僵硬点头,匆匆写了一张字条,用镇纸压在桌面上。
等季容业刚一写完,查四玉立刻伸手搭住他的胳膊,也不管现在大门?已经处于开启状态,轻轻一纵身,直接从窗户穿出。
早上的阳光照在别苑中,透过大开的房门?,照在卧房的书桌上。
按照惯例,副将们去见季容业时?,总得先得敲一下门?,请人通报,奈何季容业身边随从要?么因为吃了酒,一直没醒,要?么就是莫名其妙靠着墙睡着了。
至于本?来可以被敲的门?,此刻也大大方方地敞开着。
除非季容业忽然变了习惯,想要?开门?睡觉,否则便必然有?事。
副将们知晓此事后,聚在一起,跑到季容业房间来查看情况,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行字——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按计划前?进,到时?咱们在永宁府汇合。季容业留。”
被季容业带来江南的副将之一张伯宪一字字念完了上司留下的书信,表情非常精彩,写满了“走到一半弄丢上司仕途那是药丸”的悲观。
他心一直很大,但?心再大,也不可能?真的认为季容业的消失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夜间跑路——且不说晚上赶路多有?不便,季容业本?身就不是一个会不带服侍人就外?出的性格……
另外?一位副将喃喃:“……将军先走一步,走的是什?么路?去西天的那种吗?”
张伯宪瞪着同僚。
旁边一人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最后只能?抽着嘴角提醒同僚:“你不要?拿此事取笑!”他重新看了一遍纸条,“不过纸上的字的确是季公子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