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官府那边的风声?放出来了没有?”
诸自飞摇头。
以问悲门的人脉尚且打听不到那些?兵士们准备在何处屯田,只能说对方就是有意隐瞒信息。
其实大夏对江南的开发力度还远远不够,许多地方都尚且是空着的,想要找到适合充当田地的无主荒地并?不困难,难的是此次屯田的公文上写明了,北军驻扎的地方不可以离永宁府太远。
而陪都一带的良田,早八百年就已经被?卖得干干净净。
许白水也凑过去看:“最?合适的地方我看不出来,最?不合适的地方已经确认,是永宁府那边的宣庄。宣庄的田都卖出去了,那些?人应该不会不顾脸面硬抢罢?”
朝轻岫沉吟不语,片刻后道:“你们觉得鹤山怎么样?”
鹤山是一座位于永宁府与怀宜城之间的荒山,附近没什么路,很偏僻,平常连擅长轻功的武林高手都不乐意从这边走。
许白水:“只要那位小?季公子脑子没问题,就肯定不会选择此处。”
朝轻岫:“但要是他愿意选择在鹤山屯田,就不会影响江南本地居民?的利益,如?果他愿意帮忙修路的话,本地人还会感谢他。”
徐非曲目光一动:“既然如?此,咱们不妨试试前去说服那位季公子。”
朝轻岫:“好。”又道,“去办此事的时候,你可以带上四玉。”
徐非曲点头。
许白水看看上司,又看看同僚,最?后还是觉得徐非曲更令人不放心:“要不然我也一道过去罢?万一真出了事,我还能带着非曲跑。”
朝轻岫:“也好。”
——许白水是不二斋的少掌柜,在一些?不方便使用武力的场合,她?可以靠刷脸来破局。
许白水:“不过我跟非曲都在外面,帮主怎么办,你身边也不能不留点人。”
她?的语气里有一种“问悲门的员工都不如?我们贴心”的理所当然。
诸自飞平静地瞄了许白水好几眼。
……算了,毕竟是不二斋的少掌柜,说话不看场合也可以理解。
朝轻岫眨了下眼:“不是还有李少侠在?他办事的本事也很不错。”
诸自飞:“……”
虽然诸自飞是问悲门的元老,但“李归弦擅长办事”对他而言,依旧是一个崭新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消息。
许白水撇嘴:“李少侠又不能总在。”
这人名气虽然大,却并?非以坚守岗位而著称。
朝轻岫并?不在意:“无妨,工作习惯也是可以培养的。”
诸自飞差点呛住,片刻后忍不住开口:“大哥……我是说李少侠最?好不要被?派出去太久,毕竟门主身边还得留着些?高手保护才是。”
朝轻岫眨了下眼:“外人谁又能知?道谁在总舵,谁不在总舵?”看诸自飞面上微微变色,似乎很是担忧,又笑道,“不用担心,就算李少侠真不在,那还有简兄弟呢,到时由他来护卫我的安全就是。”
简云明已经背叛过一次,许白水当然觉得那人一点都不可靠。不过她?向来很信任上司的判断力,既然朝轻岫觉得简云明可以用,那么许白水也没有意见。
虽然北军变成了屯田军,人马却不是一次性全迁过来的,而是分批抵达。
——这是在确定了一定要在江南屯田后,清流一派给出的意见。这些?人做事风格一向很持重?,不愿意冒险,虽然不受天子的待见,却不能完全忽视。
至于一共要来多少人,还得看前期工作的完成度。
季容业作为主官,准备先带自己的亲兵、副将还有扈从,率先前往永宁一带探探究竟。
他的声?势不算大——随着季容业一道来的士卒统共才千余人。
不过此刻季容业身边的兵马虽然不多,但他身边的副将多,足有二十人。
——一位副将约能统率五百到一千兵马,也就是说,除了眼下的一千人之外,季容业至少还能薅来近万人。
季容业心中非常清楚,他此次前来江南,别?的问题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得摸一摸那位朝门主的底细。
此人出身来历师承通通成谜,不过据说很得应律声青目,而且跟师思玄还有岑照阙都?交好,所以很有可能是某个佛门高人的后辈。
不过在传言里,朝轻岫本人的性格似乎跟慈悲为怀貌似没什么关系,所以这人当初多半是被自己师父给赶出山门的。
季容业一面回忆着出发前收集到的种种线索,一面在思考该怎样跟那位朝门主打?交道。
等抵达永宁,他得先写个帖子上门拜访,看?看?对方态度如何。
季容业想着?,愈发觉得头疼。
虽说按照丞相的吩咐,他很难完全不得罪对方,但即使要得罪,也不能得罪得太?缺乏技巧,而且他得保证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
比如当真走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季容业起码得保证自己是无罪被害,这样一来,丞相便有理由调动六扇门的卓大人,花鸟使倾巢而出,肯定能查清他的死因。
——当时岑照阙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也是因为?他很多时候是空降到了孙相一党的行?凶现场附近,案子经过卓希声那边时,她?便有理由代?为?转圜。
天子固然信任孙侞近,却不愿相党一家独大。
就在季容业思忖之时,桌上灯火忽然一阵闪动。
季容业悚然。
在门窗都?没开的情况下,他当然知道烛光闪烁意味什么,要不是心知自己的功夫在武林高?手面前根本不够看?,几乎就要忍不住夺门出逃。